印尼沒有台灣的那樣四季分明,一年只有分乾季與濕季.那天晚上趁著下年度財務報表巳編制完成空檔,聯想到再二天要返台述職,掩不住期待心情,交待公司配屬給我的司機,晚上開車載我到市區最大購物中心(斯里拉度).當晚外面下著類似宜蘭的綿綿細雨,且夾雜著一陣又一陣泠風撲進車窗空隙.驀然發現紅綠燈傍的大樹下,有一位小女孩(大約十三歲),牽著比她更年幼弟弟,呆望著來往車輛.等到紅燈車輛停下來機會,快步跑來,在車傍用吉他彈一首我聽不懂的印尼歌曲,接著就 就伸出枯瘦的手,那略帶驚恐的眼睛,畏畏縮縮望著我...她的眼睛透露出無奈與多麼盼望有人的憐憫而幫助她,因為她站了整晚,似乎沒有人去理會站在寒風細雨中討錢的姊弟悲苦身影. 印尼司機見狀很不耐煩的向著她們大力揮手,要她們馬上離開車邊. 並向我說: 印尼貧窮人太多了,印尼人的生命不值錢,不要去管她們..... 我不悅大聲阻止司機的舉動,要他把車子停靠路邊,我打開車門,見到那倆位姊弟被雨水淋濕了的頭髮和衣服,站在寒泠冷風中不停發抖,無助而且絕望的垂著頭...
此情此景,那不是正如我在五十多年前為了生存的真實翻版嗎? 我不覺蹲了下來,心痛如絞,淚水夾雜著雨水,掏出身上準備購物的錢,緊緊握著她們發泠小手,要司機詳細向她們了解是為什麼?
原來是她爸爸巳經死了很久,現在媽媽又生病了,又沒有錢可以去醫院治療病,家裡也沒食物可以吃了.所以她們才要冒著寒風細雨,出來外面討錢求存 . 我要她們留下了地址,頹然回到了公司.隔日再拿錢要秘書去依著她寫的地址去尋找到她家,並順便載她媽媽去醫院治療. 翌日我就搭機回台灣了. 我在印尼三寶壠肓搭早班飛機 ,再經過雅加達轉國際線的班機,回到了台灣的家巳經是很晚了.老婆見我行李箱內只裝了一些糖果而已,她追問我這趟回台灣的禮物為什麼那麼的少呢?我把詳細經過情形告訴了她.我老婆聽了很欣慰. 她說:把買禮物的錢,用來救人,用來為人治病,很有價值,我做的很正確.沒買禮物回家,沒有關係... 一星期後我返回印尼上班不久,秘書告訴我有 一位印尼婦女在廠區大門 向警衛表示 要見我.我在會客室 見了這位生病巳治療好的 那位母親 , 她 的手攜帶著一件她親手編織的粉紅色的毛衣當禮物送給我,向我說 :這是她的一點心意,我老婆可以穿. 我即收了她的禮物,但我也包了一個紅包送給她, 表示送給她孩子的教育費. 見她似乎還有話要說, 於是我 要她直說無妨 . 原來她現在沒找到工作,於是我想公司可安排她在廠裡當清潔工,於是叫她明天就可以來公司上班.
每當寒風細雨的晚上,想到有多少人沒飯吃,有多少人露宿街頭受寒受餓的窘境,我往往會望著黑黑暗暗的窗外,只有一聲又一聲無奈的嘆息........
我們家的孩子們為了拚前途,也為了拚經濟,大部份都是早出晚歸,在白天或晚上,一個人守著空蕩蕩的家,想找個人講話的機會都沒有,年輕雄心萬丈的我,現在剩下的只有孤獨陪伴著寂寞的晨昏與晚霞,難免心裡會感到一些淒涼與空虛....
那一幕又一幕清晰如昨的回憶,未來僅剩下一個孤獨蹣跚的背影,出現在淡水河邊,隨著夜色的來臨,慢慢的將永遠消失在蒼茫的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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