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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 我不愛你,再見。(五)
作者: 李可可 日期: 2009.07.04  天氣:  心情:
我多了一個習慣,自從我跟阿東單獨偷溜出醫院去逛夜市後。
 
悄悄的,每天的事情我開始會寫成日記。
 
「今天阿東來的時候,說了一個笑話...」
 
「阿東今天醫師袍底下的衣服休閒到不像醫生...」
 
我不確定這是不是喜歡,不過,不可否認的,我開始在乎他的一舉一動,而且有“愈來愈多”的傾向。
 
士林、饒河街、三合...各大小夜市,都會在我的哀求下讓阿東只好無奈的帶著我去逛。
 
「拿去。」阿東在我們第一次偷溜的時候,我要進病房之前,拿了一張紙給我。
 
我接過一看,上面是他端正的字跡,寫著他的名字以及一組手機號碼。「這個是你的電話?」
 
「對啊。以後妳要偷溜麻煩請跟我說一聲,免得要嘛一下就失手被抓,要嘛又遇到麻煩。」阿東搔搔頭唸著。
 
真是的,還失手咧。當我小偷啊?這世界上也有偷了不會犯法的事嘛。像...偷笑啊...好啦,我知道不好笑。
 
我緊緊的抓住手上的紙條,只是“嗯”了一聲,就杵著我的拐杖開門進去。
 
「奇怪,妳晚上都吃這麼多,但是怎麼似乎愈來愈輕?」某天,阿東背著我的時候說著。
 
「你不是說我很重嗎?」我悄悄的改變習慣,白天很少吃東西,只在晚上時吃,因為我的體質不太適合長期熬夜,所以漸漸的吃宵夜竟然也會瘦。雖然也有一部份原因是刻意減的。
 
「不過妳愈來愈輕也不好,哪天飛走了怎麼辦?」阿東的冷笑話功力還真的是...
 
除了夜市以外,如果說時間還夠的話,我會纏著阿東要他帶我去看夜景。
 
「哇!這地方看的到整個台北市耶!好漂亮喔。」我忍不住的驚呼著。
 
「這地方是我大學的時候偶然發現的,妳可是我帶過來的第二個人喔。」阿東很自豪的表情,就像擁有了別人從來沒發現的秘密基地一樣。
 
第二個人,那第一個人呢?
 
這句話我放著沒有去問,不知道為什麼。「以前在育幼院的時候,晚上八點一到就全面關燈了,連想爬起來上個廁所都很難,更別說看夜景了。」
 
「妳以前在育幼院覺得快樂嗎?」阿東問著,不知道為什麼,我似乎在他身上嗅到一點點相同的味道。
 
「不快樂,但是我努力讓自已每天每天都很開心。」我把頭抬的高高的。「那裡有一個老師很兇,小朋友遇到她都會哭的。只有我每天都很大聲的跟她問好,反而變成裡面最受寵的小朋友。」
 
「那不是很好嗎?」
 
「才不好,當只有你“一個人”得到特殊的待遇時,你想別人會怎麼想?小朋友的整人招數沒什麼別的,有時候把蟑螂、蜘蛛等等的蟲子放進你的置物櫃,害你一打開嚇的半死。再不然就是突然在你附近放鞭炮或氣球,讓你覺得恐懼。」雖然是帶著笑笑的說著,不過阿東看著我的眼神卻讓我感覺到有想要大哭一場的衝動。
 
早在那個時候以為流乾的眼淚,還會再一次流下?
 
我收起盈眶的淚水,轉移了話題。「那你有沒有什麼害怕的事情呢?」
 
「我害怕死亡。」阿東簡潔的說。
 
「每個人都會害怕死亡啊。可是這一天終究是會到來的,不是嗎?」
 
「我不是害怕自已的死亡,而是害怕看到在乎的人死亡。」說著說著,阿東臉上的笑容似乎有瞬間消失了一下,只是他馬上又恢復以往的鎮定。
 
「那你怎麼還會想做醫生?這職業不是很有機會接觸到死亡嗎?」
 
「因為我接觸過親人的死亡,所以我發誓在我有生之年,要盡可能的救任何我想珍惜的人。」
 
沒問他想珍惜的人是誰,每個人心中都有自已的秘密花園。那是不對外開放的。
 
「該走了。」阿東把我背了起來,慢慢的走回醫院去。
 
如果...
 
我是說如果。
 
我也可以變成阿東想珍惜的人嗎?
 
手上的疤很醜,真的很像割腕的痕跡。
 
但是我不會後悔,因為如果不是這樣,我不會認識阿東。
 
可是傷總會好,我還有多少時間可以像這樣賴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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