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形色】,是我工作時聽聞的小故事集結。我在電話的這一頭,人生點滴情節在彼端。 她是小鵑,其實也41歲了,但是說起話來,嬌聲嬌氣,令人好不舒服(真正的國文語意是說:好生舒服!) 今年年初發現罹癌,乳癌第三期。 跟幾乎所有癌症患者一樣,她也是問老天、問自己,「為什麼是我?」。但也只是一開始有這樣微微淺淺的抱怨。 她跟先生沒有孩子,所以,她只會擔心先生會不捨。 除此之外,她學習快樂面對療程。 問她有無想到身後事,她說沒有。只是特別希望先生如果也遇到這樣的事,能夠更快治療痊癒;當然這需要信心、還需要奇蹟、還有需要錢。希望痊癒的原因是,需要她先生的人們更多。 她曾經也感概一件事,是週遭朋友總喜歡說, 『天啊,妳人這麼好,怎會得癌症?』 彷彿是說,她是不是缺德了?還是造孽了?才會「報應」如此? 她這段想法,其實是很多重症或者癌症患者常被質疑的一種【殘酷的關心法】。 人們總是這樣想,前世造孽、今世擔。 好一點的親友會用安慰口氣說,只要勇敢,一切會過去; 矯情的同事同學會說,看開點,當作是償孽吧?! 並不是做人不好,癌症才找上她。 事實大家也很清楚,那只是細胞病變成癌,就是不健康而已... 但卻面對聽聞時,第一句話總是, 『妳人這麼好耶?!』 小鵑回應我說,這句話比癌細胞還可惡。 我跟她說,我曾在某部落格上看到一個女抗癌作者生前的日記,其中有一段也是這種感嘆。 她已經切除一側乳房了,現在是標準的【少奶奶】!(少了一個奶奶) 我跟她說,知不知道醫院病友的「少奶奶俱樂部」? 她說她知道,因為她正是護理人員。 她原先在「子彈醫院」中洗腎中心擔任護士。 現在她則是跟著某醫師出來開設的洗腎療養中心擔任專業的護理衛教工作。 面對洗腎病患,她覺得自己身體的苦痛算不了什麼!! 這工作,對她來說,同時也是一種心理療程。 小鵑說她很聽醫生的話,該做什麼治療她都完全配合。 我說最難過的應該是併發症吧? 她說「對」,即使癌細胞發生轉移都沒有化療併發症來得恐怖。 她說的太開心了。 我則也是開心地哽咽了起來。 我不是難過,而是喜悅自己認識她。 她也不是傷心,她的眼淚跟我說,她也是歡喜今天的相識。 我說我單身,我要他好好給我活著, 期望自己將來能借助她的力量,讓我度過每個寂寞的『moment』。 她說好!! 那種相約,是一種很奇妙的經驗。 我們彼此再度爽朗大笑著。 而我身後的海港邊的燦爛陽光,把我手上的自製的幸運五色晶鑽手鍊,照耀折射出好多好多的小彩虹。
寫真實,不代表期待誰得不幸... 這是兩回事。 我的工作中隨時會聽到這些不幸。 有一個女孩上週才告訴我他母親胃癌切除全胃,但今天卻過世了。 人的生命本就如此來來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