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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 告訴我愛情的顏色
作者: Albee	日期: 2007.02.16　　天氣: 　心情:

相識的夏季是涼涼的薄荷綠，分手的冬天是屬於戀人的白色，那我們的愛情是什麼顏色？　　　　　　　　　　　　　

親愛的，如果我們不曾在愛情的國度裡邂逅，是否那年冬天的記憶就不會有缺口，而我也不必學習用這樣的方式來懷念你？

記得你說過，當有那麼一天我們不再愛了，不是愛它消失了，而是愛有它自己的路要走，我們誰都無法阻擋或改變。到了那一天，滿滿的回憶是我唯一可以給的禮物。然後，讓我們祝福彼此都幸福，好嗎？你問。

好啊，我說。

「喂，懶豬，起床囉！」一大早我衝進你房裡，拉開窗簾，讓清晨7:26分的陽光噗咚噗咚跑到你臉上大跳踢踏舞，然後在你耳畔大聲的喊，「今天的陽光有檸檬起司蛋糕的味道呦！」

昨晚，我倆用一支銀叉子share一個幸福，一個你花了60元和轉了2趟公車在蛋糕店買回來，沾有檸檬起司味道的幸福。

關於幸福有很多種說法，我不管。聞到今天陽光香噴噴的味道，我只曉得咬你一口，才是我的幸福。

靜悄悄地趴在你身旁，隔著15公分忍著不吻你的警戒線距離。不動聲色的看著你雙眼緊閉，聽著你均勻的呼吸聲。我不安好心的，伸出一手捂住你嘴巴，一手抓準時機的用力捏住你鼻子，等待你的求饒。

幾秒過後，你卻動也不動的嚇壞我，連忙放開雙手，把臉湊近你。

「嘿，這下可讓我逮到妳這小搗蛋了吧！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啊！」豈料，你突如其來的大翻身，讓我們的形勢易地而處。

「不算啦，你賴皮。」我嘟著嘴，掙扎著想起身。

「小姐，妳真的是惡人先告狀咧！」你用力的擰了一下我的臉頰。

「哎呀，會痛啦！」我扯開你的手。

「呵，廢話，不痛幹嘛捏妳啊？」

我瞪了你一眼，馬上反擊的揪住你因睡醒而四處亂竄的瀏海，痛得你哇哇大叫。

「好，算妳狠，我道歉可以了吧！」等我放開手後，你卻認真的盯著我瞧。

「幹嘛啊？」

「看到妳的臉，我的肚子就咕嚕咕嚕叫了。」

「為什麼？」

「肉餅臉啊！喂，妳說我今天早餐是要吃玉米蛋餅好呢，還是吃培根蛋餅啊？」你白目的消遣完我就哈哈大笑。

你的側臉被陽光圈出一輪淡淡的光，我看得不真切。用手摸摸被你捏過的臉頰，有點痛，有點熱，應該還有點紅吧！

我想，除了喜悅和甜蜜，我們的愛情應該還帶著一點點的疼痛和哀傷。就是這樣，以後的日子裡每次想起，就有點甜，有點痛。如果甜的濃度高於痛的知覺，即使分離了，也是一種幸福。

「嗶！」，我逾越警戒線，狠狠的，用我的唇懲罰你亂說話的嘴。

公車轉了個彎，駛向熱鬧的市區，車窗外的人潮漸漸多了起來。我把頭探出車窗外，回望被快速扔擲在後頭的一切，景色像是鏡頭般，拉長拉長，終於模糊了焦距，消失消失。

「喂，這樣很危險，妳不知道嗎？」你皺著眉頭把我拉回車內，拉回你身邊。

我沒有理會你，依然把視線飄向窗外說：「你看，外面這些人不斷的和我們擦身而過。」

「那是當然的啊，因為我們彼此都不認識，只好擦身而過了。」

「嗯，有的人會剛好抬頭和我們對望一眼，有的人卻沒有看到我們。」我收回視線，轉過身看著你，「你猜，那些沒看到的人，會知道他們正錯過一段擦身而過的緣嗎？」

你先是一怔，而後臉上閃過一抹我讀不太懂的寂寞，說：「如果注定是無緣，還不如一開始就不要相遇，那妳就不會知道自己究竟錯過了什麼，也許這樣悲傷就可以少一點。」

原來如此。我靠在窗邊，用手支著下巴，咀嚼你說的話和解讀你的表情，還有個問題想問。會不會，我們也終將擦身而過，只是我們的生命裡多了愛情記憶的行囊，不堪承受的全部駝在背上，所以悲傷多了一點？是否，唯有在通往另外一條幸福的道路上，慢慢的，一次一次的，卸下背上的包袱，然後悲傷才會減少一點呢？

如果有那麼一天，我們形同陌路了，當我在車內望著車窗外的你，你是否會曉得，剛好捲起的那陣風，是我無法喊出口的思念？

公車靠站，我們下車。

「冬天是什麼顏色？」走過第3根電線桿和跑過一隻咖啡色短毛貓時，我問你。

「白色。」

「秋天是什麼顏色？」

「紅色。」

「春天是什麼顏色？」

「五顏六色。」

「那夏天又是什麼顏色？」

「綠色。」

「錯！」我轉向你，笑笑的搖了搖頭，把雙手擺到身後倒著走。

「那妳說是什麼顏色？」你挑眉不服輸的問，帶了一點點大男人的語氣。

「是我們的顏色，我們愛情的顏色。」

和你初識的那年夏天，沒有任何意外的，我們的故事在仲夏的蟬鳴聲中一路平順走來，伴隨著夏季清清涼涼的薄荷香，像我們的愛情，不黏膩。

只是我沒有想到，連分手也不拖泥帶水。

「那妳一定不知道，愛情真正的顏色！」你雙手環抱在胸前，驕傲的眼神，自負的嘴角弧線壞壞的。

「哼，你又知道啦？！」回過身，西斜的夕陽餘暉乍然打下，橙色的彩霞混合著紫色絲帶渲染了整片天空，我不禁閉上眼睛，心情比雲朵還要輕飄飄。

「那當然，」你快步追上，從身後緊緊的抱住我，輕咬著我的左耳低聲笑：「是……好色。」

電影散場，人潮漸漸離去，遠遠的，你從路的那一端出現，口裡喊著些什麼，全都漾在空氣中，消失不見。我聽不到，忽然的心慌，眼淚像斷線似的落了下來。

直到你來到身邊，我才相信，你是真的。連忙低頭拭去淚水，沒讓你知道。

「哈囉，熱騰騰的鮮肉包來囉！」你氣喘吁吁的說。

「哇，你好棒喔，這麼晚了你上哪去找包子啊？」接過包子，我眨眨眼的掩飾我的心虛。

「妳還敢說！是誰一看完電影出來後突然說想吃包子的啊？」

你在我額頭上輕輕敲了一下，然後從塑膠袋裡取出還冒著熱氣的包子分一半後遞給我。

我抬頭望向你，細雨打濕了你的頭髮和襯衫，你的不在乎卻讓我感到深深的歉意。

「你對我好好喔，是不是我要什麼你都會給我啊？」

「嗯，理論上是。」你自顧自地咬著半個包子。

「理論上？那也就是說，事實上就是在敷衍我囉！？」

「怎麼能這樣說，妳想，如果哪天妳要我摘下星星月亮來給妳，那我怎麼辦啊？」你嘆了口氣，「我能給的愛情，是很實際的。」

我了解，你所謂的實際的愛情。所以儘管我們還在一起，你就已預告了分手的台詞。

「我不要你摘星星月亮給我，我只要你，在你不愛我了的前一天，讓我知道。」我抿一抿嘴，望著遠方繼續說，「然後，我會安靜的離開你，可以嗎？」

你沒說話，只是把我攬進你懷裡，怕我蒸發似的緊緊摟著我。於是我在心裡偷偷決定，直到我們的愛情時鐘停擺的前一刻，所有的時間都用完了之前，請讓我好好的愛你。

那麼關於分離，真的就無所謂了。

＊＊＊

路的盡頭是碼頭，是海。我們愛情的盡頭是你的自由，是我的放手。在一起的最後一天，你帶我來海邊。沉默是我們唯一的聲音，低飛的海鳥是這場分離儀式的唯一見證者。

「笑一個，我並沒有哭啊，這是我們說好的。」我努力讓自己看起來灑脫，因為這是我最後所能為你做的。「這是我們當初說好的，誰都不准哭。」

你心疼的凝視著我，不語。只是此刻，我已沒有把握讀出你眼中是不捨多一點，還是同情多一點，我真的不知道。

「你看，今天的海景好美，好美……」我不敢回望你，勉強擠出一抹微笑，「你曾說過，如果有一天我們不再愛了，不是愛它消失了，而是愛有它自己的路要走，我們誰都無法阻擋或改變。」

「祝福你找到真正的幸福。」我的聲音很平靜，心卻是抽痛的。

這些日子以來，我們用時間證明了，彼此都不是對方生命中所欠缺的那塊拼圖。我以為我的存在，是為了你的出現，是為了完成你愛情的藍圖，我是這樣相信著的。後來，才知道我只是你那些愛情繪本裡的一頁草稿。

你點了點頭，嗓音沙啞的說：「祝妳幸福。」

這樣也好，一切都結束了。只是有那麼短暫的片刻，我瞥見你眼裡的水霧，以為你還是愛著我。然而，每每觸及你眼中所勾勒的夢想城市，卻是我永遠到達不了的彼岸。

終於，我們的故事在1998年的冬季走進了尾聲，於是，1999年靜靜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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