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底的週末中午,我們三個好友很準時地在約定的餐廳內,進行每個月一次的聚餐。聊了近來的工作狀況、SHOPPING成果,外加對台灣紊亂的政治現象一番搖頭嘆息後,像是壓軸戲終於上場般,話題最後難免地轉至彼此的愛情生活上。 「最近的愛情滋味如何?」P率先問我。 「清清如水的青菜豆腐湯。」我誠實回答。 不知從何時起,以食物比擬愛情狀況,成為我們三人愛玩的遊戲。 K失笑,「這麼慘?」 「其實不會。」我聳肩,「起碼青菜和豆腐都很健康。」 「可是缺乏滋味。」P說。她一向喜歡大魚大肉。 「那是妳不懂青菜與豆腐的奧妙滋味,而且不管怎樣,至少可以止飢。」我不甘示弱地回答。 「止飢?」聽到這詞,P和K這兩個女人曖昧地相視一笑。 我知道她們想歪了,我指的是精神生活上、感情世界裡的飢。但我選擇沉默,免得她們又有話好糗我。 「喂,妳對愛情的要求不夠高喔。嘖嘖,青菜豆腐湯。」P向我眨眼。 「青菜豆腐湯真的沒啥不好,也很好喝。」 「是嗎?不要變成素食者就好。」P大笑。 我不置可否。我的愛情腸胃有點弱,太辣太酸的戀情,我都吃不得。 「那妳呢?」P轉問K。 K想了一下,「芝麻球。」 我笑了,「正餐還沒吃,點心就上桌了啊!」 「那是很甜囉?」P笑吟吟地問。 「嗯。說甜,又不像紅豆沙那麼甜,但還過得去啦!妳們知道的,我是無糖不歡。」K微微一笑,笑容也漾著蜜糖般的光澤。 「那為什麼是芝麻球?」我問。 「因為有點黏牙,吃的時候雖然甜甜的、蠻好吃的,可是吃完就發現牙齒沾上了芝麻,牙縫卡著麵球,有點不舒服。」 「不舒服,可是妳還是愛吃吧?」P問。 「是啊,不過我希望能變成芝麻糊,方便一點。」 「可是,有點咬勁不是比較有意思嗎?」P又說。 「她就是喜歡方便、俐落一點嘛。」我代K答。 P這個永遠吃香喝辣的女人,才不懂吃得簡單的藝術。 「妳的情況呢?說來聽聽吧。」K問。 「鴛鴦鍋((」P頓了下,「加了砒霜的。」 我和K啞然失笑。「什麼意思?」不過,到底還是麻辣的,合她的脾胃。 「有時候吃起來辣得讓人難受,卻又直呼過癮。有時候味道沒那麼重,微辣的口感還是很美味。」P正色答。 「那砒霜呢?」我問。 「這個((」她一笑,「字面上的意思囉,有毒。」 她顯然不想多加解釋,我們也識趣地點到為止。 「我很好奇,這鴛鴦鍋和上個月的蚵仔麵線,是同一個嗎?」K問。 P搖頭,「蚵仔麵線到後來成了一碗味道差勁、沒加調味料的陽春麵,妳們說,我還吃得下去嗎?」 我們微笑搖頭,當然吃不下去。再不挑食的,也很難下嚥。 「別說了,吃提拉米蘇吧,這味道才是最棒的。」K笑著催促我們。 正當我們要品嚐這教人覺得幸福的甜點時,一個女人,猶如一陣暴風突然捲至我們桌旁。 「妳這狐狸精!為什麼要勾引我丈夫!」她尖銳的嗓音促使所有的人向我們投以好奇的目光。 很清楚的,她指控的對象是P。P的臉色轉白,看來有些不安。 下一秒,聲音尖銳的女人快速拿起一杯水狠狠潑向P,潑得她一臉狼狽。 「這算是給妳的一點教訓,要是再讓我發現妳還纏著他,就不只是這樣了!」挾著盛怒,她捲了出去。 錯愕的我和K,小心翼翼地望向臉上斑斑水痕的P。她一雙眼睛空空洞洞的,看不出太多情緒。 教人難堪的沉寂持續了一會兒,P終於輕聲開口:「妳們現在知道了吧,這就是砒霜。」 我避開她的眼神,低頭望向提拉米蘇,頓覺胃口全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