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她第一次碰面,他便穿著那套她送的運動服。
那天,他和幾個同學在她學校的上籃跟她學校的男生鬥牛,她悄悄的來到場邊觀戰
。他原沒發現,直到他那個準投不夠,又用力過度的籃球從籃框上彈到她跟前時,
他才注意到她的存在。她彎下腰撿起了球忍著笑的看著他跑過來要球,在他接了球
道過謝,轉身離去時,才在他身後笑著說:『 不客氣,笨蛋。』他愣愣的轉過身,
認真的看了她一會,才小心的問著:『 超級大騷包 ? 』她朝他點了個頭,他便像
是個被當場逮著的嫌犯,不甘心的嚷著:『 喔! 不公平,妳怎麼可以偷偷的跑來看
我打球。』他一直信心十足的同她說:『 放心,哪天在妳學校附近遇到妳,我一定
認得出來的。』根據她的自述,他便常在到她學校附近的商店活動,留意著每一個
像她自述模樣的女子。她告訴他說她有著一頭及腰長直髮、愛打扮得像個小騷包、
喜歡吃巷子裡的炒鴨肉麵和大學之道入口處的彎豆冰。對他的自信滿滿,她顯得頗
不以為然,還對他說:『 你的反應這麼慢,怎麼可能? 』因此,他便同她打賭,誰
要先認出對方,另一方便得認輸請客。那天,同他一起打球的同學,在他滿懷歉意
的說有事必須先行離開時,便揶揄的用著在場人都聽的見的音量說:『 好小子,原
來找我們打球是個幌子,泡馬子才是正事。』
他後來才知道,其實他並沒有輸,是她耍了點小聰明,讓他穿著她買的衣服在籃球
場裡,即便是跑跳著,那麼亮眼的顏色,一眼便能認了出來。
那天過後,她便成了他住處的常客。一開始,是室友和上下樓的同學找吃火鍋,他
到她學校附近的超市採購,遇著了她,便邀她加入,漸漸的,他會在趕不完報告時
向她求救。然後,她成了他生活裡不可或缺的一員,末了,他順理成章的人前人後
喊她「老婆」,她便成了他的女朋友。
他常覺得她是座豐富的寶藏,識得她越久,便能見到她不同的風貌,挖掘出更多的
驚喜。她是個萬種風情的處女座,時而嬌俏,時而成熟,唯一不變的,是她的心細
。她會在他每個必到參與巡房的清晨,電話喚醒他,提醒他不可以賴床。也會在他
母親打了幾通電話抗議他太久沒回家後,訂好了火車票,催促著他該回家一趟。最
讓他印像深刻的事,便是在他參加預官考試的那段日子,每天陪著他唸書,回到家
後,還不忘打電話叮囑他一定要照進度唸完,甚至在他焦急的發火,對著堆滿桌的
考古題發難的對她說:『 每次的大考,書唸得越多,就對自己越沒信心。』時,給
他一個大大的擁抱,用著堅定的語氣對他說:『 我對你有信心。』他後來常想,他
能考上醫官,她功不可沒。
他原以為,她是上蒼賜給他的恩典。因此,早認定了她是此生的唯一,將來要與她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如果沒有發生那件事,一切該是如此。
農曆春節,她早早就幫他訂好車票,要他提早回家過年。五天的春節假期,沒有她
的陪伴,讓他覺得度日如年。因此,過完年,他便迫不及待的揮別南台灣故鄉,回
到有她的城市 -- 台中。
氣溫低得出奇,但也造就了台灣難得一見的雪景。
大年初四,他回到台中便給她電話,她訝異的在電話那頭說:『 這麼早回來,是要
帶我去玩嗎? 』他隨口就答:『 對呀! 帶妳到合歡山去堆雪人。』他一直將她說過
,想親自堆個雪人的事端在心上。她開心的在那頭大叫,不一會兒,便對他說:『
好,我們今天就去,你等等,我穿好衣服,馬上過去找你。』他掛了電話,想見她
的念頭絲毫未減,於是到陽台上去等她。抽完了一根菸,他便看見她,穿得一身雪
白,耳上掛著他送她的淡藍色耳罩,騎著摩拖車緩緩的繞過管理室,朝他的住處而
來,見他在陽台上,開心的揚起手向他揮著。
那天,他帶著她趕上了春節的賞雪活動團體,坐在巴士上,她樂得像隻小麻雀,吱
吱喳喳的計畫著她要如何堆個漂亮的雪人。到了山下,下了巴士,半山腰上一片雪
白,她冷得將手捧在嘴前呵著氣,不再言語。待他發現了她的沉默,偏過頭去看她
,只見她紅著眼眶,眼角噙著淚水,貪婪的看著四週的景緻。
他一個心驚,心頭閃過一抹不祥,趕忙的將她攬進胸前,伸手拭去了她眼角的淚,
輕鬆的說:『 傻瓜,用不著這麼感動吧! 』
她低下頭躲進他懷裡,臉埋進了他的大衣,悶聲的說:『 人家太高興了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