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我要黏而不膩

【陳念怡（北市讀者）】

昨日收到友人來信，寫道：「說真的，結婚後想丟掉老公有點難哪！」不禁回想起自己那段黏著老公的歲月……

數年前，與相戀許久的他結了婚，便一同赴美，攻讀碩士學位。在異鄉兩年多的遊子生活，舉目無別親，只能相互依靠，彼此依存。從未有過的相濡以沫，確實讓彼此感情比以往來得堅固，但也漸漸發現，如此緊密的依存不僅讓關係變得不健康，兩人世界也愈形縮小。

當時我們申請到不同學校，兩校相距約一個多小時車程。體貼的外子選擇了離我學校較近的住所，至於他，則必須在高速公路上奔馳近一個小時，才能抵達學校。

每每他上完夜課遲遲未歸時，我總站在陽台引頸企盼。等待的心變得焦急，開始胡思亂想，直到聽見他熟悉的腳步聲才能放心。

我們一同出遊的機會並不多，主要是因為兩人的學校採不同的學期制，考試、放假日期都不一致。每當外子考完試，想好好放鬆身心時，我才要拾起厚厚書本，迎接期末考。外子的同學會邀他到外地度假或參加派對，他經常婉拒，理由是放心不下我一個人在家。同樣地，當他準備考試時，我也會拒絕邀約，選擇在家陪他，總以為這種陪伴是愛的表現。

久而久之，愛成了牽制彼此的動力。原本恰到好處的兩個圓，變得過於緊密，近乎完全重疊，一個人自主獨立的空間越來越少了。

另方面，由於兩個人的生活體驗幾乎一樣，和對方分享的新奇事物變得稀少。偶爾回想起以前的我，興致一來便抓起行囊去探險，回來同他嘰咕不停的往事。

經過一年，當兩人適應了異鄉求學的步調，我們都決定做回自己：一有空，我會搭著捷運，在站與站之間尋奇探險，用相機做紀錄；迷上釣魚的他則或約好友、或獨自一人到湖邊垂釣，事後，像個孩子似的，興奮地跟我描述差一點就釣到大魚。我突然領悟，「黏而不膩」的關係可為婚姻注入一股源源不絕的活力。

【2004/09/01 聯合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