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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 有娘家的孩子
作者: 牡羊 日期: 2008.01.13  天氣:  心情:
我是一個在台灣出生長大的女兒
怎麼有個美國的娘家呢?
答案很簡單,父親過世
繼母在數個月之內就把父親的房子賣了
我把父母親的照片、著作和藏書拿回自己的家之後
”娘家”就隨著父親的過世煙消雲散了

但是心中的娘家始終是在的

父親過世
在台灣
父親的墓園就是我的娘家
逢年過節或是想他時
我閈了車就回娘家

媽媽家太遠...
那個家對我而言是遙遠的

我是老大
我對分居在不同地方的弟弟妹妺說
大姐的家就是你們的娘家
而我也總是留著一間空的房間等候著家人
家門的鑰駛永遠有一把交給來訪的家人
直到我自己也移民了
空間開始有了不一樣的距離

目前我們家只餘五戶人
三戶在美國
一戶在北京
一戶在台灣

十多年前
媽媽在美國南方買了一塊山地
蓋起了自己心目中的房子
她堅持漆上紅色的屋頂和保留中國式建築的特色
所以她的房子在當地很有名
空照可以很容易看的到
有一次我媽因為州政府超收地價稅
一狀去告官
到了法院
法官一聽地址
說了一句:「I know! The red roof house」
當然,我媽告贏囉!

媽媽早年就離開了她的孩子
留給了我們孤寂的少年時光
但是我非常在乎她
我的血源和家教有一半來自她
我對她的愛
沒有其它情緒可以替代

父母親的感情不合
不是我們孩子可以批評的
這是我們的命
我認!
而且鼓勵家人不要糾纏傷心的過去
長大後
命是自己的
一起努力!

母親是一位美麗而勇敢、特立獨行的女性
她在父親過世後
把家佈置成我們的”娘家”
這一份心意是很細膩而堅持的

娘家每間客房裏都是我們四個孩子的照片
每張照片都用相框框好
媽把產權早就在遺囑裏預立在我們的名下(應是希望孩子們有責任感和歸屬感)
我離上一次去她那兒已四年(這四年來都是媽媽來看我們)
但媽仍然可以脫口說出像:「**東西就放在妳房間的那個抽屉裏..」之類的文法

我離開台灣搬到加拿大和北京
把家連根拔起的感覺太沉重
一再聽到這樣的話
一種從前沒有聽進去的話聽進去了
內心覺得安定下來
我深深的感受到媽在她任性的個性下
對孩子們包容的、無私、綿長、細膩的愛

以前我是大小姐
家中沒有斷過佣人
這二年的移民生活
讓我有機會親自操持除了廚房以外的家事
像:整理

這次我便決定打掃娘家
媽媽家不小
東西不少
我把媽媽美麗的餐具都拿出來重新洗乾淨
用了好多年的餐具全部打包送出去
物品按邏輯分類歸位
不常用的大型廚具
洗乾淨後擺到車庫的牆上去

每一個杯子都洗
每一片百頁窗都清
清出去的大型拉圾帶超過十個
我原本可以再多丟一些的
但是媽都會趁我不注意時
去翻圾垃袋
她變成拾荒老人了
只要她撿出來的
好,我都留
直到她漸漸覺得撿回來的東西找不到適當的空間擺放為止
好多東西買回來多年商標還在上面

像只能插一朵花的水晶瓶(玻璃)就有不同樣子的十多個
媽說:花園裏的花盛開時,可以連同瓶子一起送人哪~

從前媽媽餐廳的Menu還保留一大疊
電話簿留著六七年
帳單三四年
各地紀念性的杯子二大箱
各種別人送來的聖誕節廉價垃圾紀念品可以轉送出去的不少
已過世的二隻小狗一大袋寢具我則沒有丟成功
不一樣的小狗有不一樣的寢具
所以現在的「Lucky」用自己的
過世的「小狗」和「Scott」則留下來做紀念

諸如此類...

但是對於日常用品
我說:「媽!丟吧!清空了再買新的,多好啊!?」
這話她聽的進去

我想
我離開後
媽不能生活在一個她陌生的空間裏
所以所有物品的歸位都應該先得到她的贊同
我放的位置只要她覺得不妥
我就立即換到她認為恰當的地方

媽老了
記性變慢了
我把東西都攤開來放
讓她一目了然

我到當地的教堂和神父談了要請小時工
但是媽很怕陌生人進到家裏
她只要園丁
媽有一個超美的花園
但是因為有斜坡
近一年她已需要靠小車子(高爾夫球場的那種)才能從最入口處回到家
菜園和花園她得用小椅子坐著
蹲姿已經不行了
樹本植物和果樹
她沒有辦法再去和松鼠鬥法了
滿樹的柿子
「就隨它們去吧!反正也沒人吃」媽笑著說
我聽了很難過
覺得自己也沒有能力和松鼠鬥

這一次回娘家
十七天扣掉來回二天
十五天裏我大概利用八天的時間
利用晚上媽睡著的時間
從十一點工作到次日早上七八點
不停的做
八個小時也是一轉眼的事
我媽最高興早上醒來時有新的發現
她一直笑
一直打電話給她的朋友說有女兒真好

從前,我到美國媽家只是做大小姐兼做客
現在,我做媽的女兒
以整理娘家的心情下手整理

我已對自己許下諾言
我要常回娘家了
媽老了
身體半年不如半年

我說過
命是自己的
但媽現在的命是和孩子們綁在一起的

我的妹妹們很孝順
尤其是老三的先生
在經濟上支援不遺餘力

明年媽七十歲了
但是他仍堅持回台灣投票
看電視火氣還大的咧!
我總是在偷笑
高興老媽火氣還這麼大
有元氣就好!

我知道媽愈來愈盼望和兒女們在一起
我在娘家的每一刻
都可以感覺到母親這十餘年來日覆一日的照顧著她的家
是為了給我們一個可以回去的娘家

為什麼我警覺得那麼晚?
我默默的立志
從今以後要常回娘家
回家打掃
回家看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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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戶回應
 
時間:2008-03-06 18:26
他, 59歲,宜蘭縣,其他
*給你留了一則留言*
  
作者回覆說[2008-03-06 19:11]:

謝謝你的同心,竹林子.

我怎麼能和你比?你比我強太多了,你數十年來陪同照顧失明的父親,一手操持家務,關心妻子兒女,你是家中的”頂樑柱”(東北話),我只是十多天,汗顏的是我.

各人的命不同,但是孝順都要”怕來不及”才對.共勉!

 
時間:2008-02-19 16:21
他, 59歲,宜蘭縣,其他
*給你留了一則留言*
  
作者回覆說[2008-02-19 21:47]:

謝謝你! 竹林子.

 
時間:2008-01-14 08:22
她, 44歲,亞洲其他,其他
*給你留了一則留言*
  
作者回覆說[2008-01-14 08:52]:

是家人鼻子過敏, 目前我只有在舊金山工作時中過花粉,那實在是很不舒服的經驗。
怎麼樣?需要嗎?我可以先寄一瓶給你,因為你實在是病太久了。我是在美國的葯局裏買的非處方葯。沒有副作用。
我想,你住的國家應該也有吧?為什麼你不吃呢?讓自己好過一點不是比較合適嗎?

 
時間:2008-01-14 08:07
她, 44歲,亞洲其他,其他
*給你留了一則留言*
  
作者回覆說[2008-01-14 08:10]:

我在美國買了二瓶防過敏的葯,不貴,卻很有效,你要不要我先寄一瓶給你?

 
時間:2008-01-13 18:55
她, 80歲,非洲,服務
*給你留了一則留言*
  
作者回覆說[2008-01-14 08:58]:

對, 海鷗說的對!
你今年可以利用年假好好的回家娛親一下,我猜啊~你是個很討長輩喜歡的女孩。另外,你的手藝那麼好,過年在家可以為家人燒許多好吃的菜,你準備燒什麼年菜呢?

 
時間:2008-01-13 12:32
他, 62歲,台北市,資訊
*給你留了一則留言*
  
作者回覆說[2008-01-13 17:24]:

老人家不能病,一病就消沉的很快。父母親到老時要的是關心和社交活動,而體力和經濟條件往往不容許”為所欲為”了,這是他們感受到限制的地方,我認為做孩子的,只要在經濟和時間的許可下給予最大的支援,並且笑臉以對,就很不錯了喲。

 
時間:2008-01-13 11:39
她, 44歲,亞洲其他,其他
*給你留了一則留言*
  
作者回覆說[2008-01-13 17:26]:

不急不急,我們會一直在這裏,千里一線牽,你好好的享受老虎笑我的:你在蠻荒之地嗎?哈哈~

祝你在如天堂般的蠻荒之地開香檳開心啦~

 
時間:2008-01-13 02:40
她, 44歲,亞洲其他,其他
*給你留了一則留言*
  
作者回覆說[2008-01-13 04:02]:

謝謝圓圓,這二年來我經歷的生活上的困難比較深刻,沒想到在這種時候卻更能感恩,上主到處為我開窗,空氣好的不得了哩!
我一定要用更多的心力來回報我母親。謝謝你的鼓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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