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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 文憑不代表未來
作者: 高雄真熱	日期: 2011.08.30　　天氣: 　心情:

前幾個禮拜一本雜誌討論一個在哥倫比亞大學化學系發生的事
這件事讓一個博士的博士學位被摘除,也讓數個博士班學生選擇離開實驗室

首先,實驗是需要花費相當多的時間

在美國博士新生進到學校都會根據自己的喜好選擇一個指導教授的實驗室進行未來的博士學位論文研究
一但選好,要是沒有什麼重大的事情,譬如指導教授被其它學校聘走,或去公司任職,大都會一直待到相同實驗室直到畢業
只有相當少數的人會因為興趣不合而換實驗室
所以那個在哥大化學系發生的事一定相當嚴重,嚴重到竟然可以讓幾個博士班學生放棄之前努力的結果而去其他實驗室重頭做起

而這起事情的發生都是因為前面第一位被摘除博士學位的人而造成的

你一定會想那位被摘除博士學位的人她到底做了啥事

首先先說她為何被摘除博士學位

因為她的實驗數據是”做”出來的

換句話說,她的很多實驗數據都是假的

因為她的實驗造假,有六篇她掛名的文章在刊登後被退稿(retract)

被退稿的篇數之多,前幾天在休息室吃飯和大家在討論此事時,都很難相信她竟然做了那麼多的假數據

可是要這歸根究底,這不都是因為我們現在所處的這個大環境所造成的嗎

經濟蕭條,NIH(national institute of health)和NSF(national science foundation)計畫經費遭到大筆刪除,在僧多粥少的情況下,每位教授為了要讓實驗室生存下去,無不有極大的壓力,除了有寫不完的計畫,還得去審別人的計畫,而這壓力也直接轉到下面的博士班學生和博士後,因為教授經費的著落由你實驗成果來決定,沒有經費,教授實驗室就要關門,而你自然也得換實驗室,之前的努力也就付諸流水

所以常常可以看到許多科學雜誌,報導某位助理教授篡改或者捏造數據來發表在期刊上,事情等到其他實驗室無法做出你的實驗結果而質疑你的數據真實性後才因此東窗事發

然而仔細思考其動機,我想大環境的壓力一定占有很大的因素,我想不會有人願意拿自己的未來來開玩笑,因為作假而被發現後所要付出的代價實在太大了

(當然實驗數據的再現性由許多因子控制著,不見得實驗做不出來都是因為數據是造假的)

在我還在念博士班的時候,哥大一位博士後(Postdoc)發表了一篇爭議性相當大的論文,因為它的理論與現行的理論背道而馳,也因為這樣許多其他實驗室的人競相重複論文的實驗,這就好像樹大招風,如果數據是造假的,自然經不起驗證

在科學界一但捏造數據,就好像犯罪一樣,其犯罪紀錄會永遠跟隨著你,如影隨形的折磨你,也因此不可能再繼續從事研究,好比在美國如果被查證屬實,所有補助你的國家經費都會被取消,且幾年內不得申請,而這幾年所有的實驗結果都要經過相關單位檢查

另外,如果做了這種事情被發現,還有可能待在研究機構繼續做研究嗎?

也因此上面所提的那位哥大博士後聽說後來去了高中教書了…

好不容易拿到博士學位,結果一念之差只能去高中教書,是不是真的很可惜呢

其實我相當同情那些研究作假的人,因為我身在此領域知道科學研究的艱難,隨著科技的進步,競爭也相對提升,假如實驗結果比別人慢發現,你所作的東西就完全不值錢,而這往往就是你好幾年的心血結晶

唉…做研究真的很花費青春

回到我最前面提的事件,我就對當事人的教授,他所作的一些行為感到相當訝異

那位學生在02年進入哥大化學系攻讀博士學位,可是她所作的一些實驗在03年就已經被其他人所質疑,不只是自己實驗室的人無法做出相同的數據,其他實驗室也是如此,但該名學生的指導教授竟然不覺得有問題,繼續採用該生的數據並在後來的幾年連續發了許多研究報告,而他實驗室實驗做不出來的學生後來也因一些因素而選擇離開實驗室,當然文章並沒說明是學生自己離開還是被教授的壓力給逼走

當事者最後在06年獲得博士學位,在做出令人爭議的實驗結果後,該生竟然還因其表現而獲得獎勵(graduate with distinction),最後是同實驗室的人用某些實驗方式證明她的實驗有問題,還有其他實驗室的人也一直無法做出她的實驗結果,事情越鬧越大之後,學校決定招集委員會調查此事件,一直到去年才公佈並證實她的實驗作假,並將她的博士學位予以摘除

然而此事件,並沒有對該指導教授有任何影響,該教授還因為該名造假學生所發表的文獻拿到終身職(tenure)

教授在第一時間沒有檢查學生的數據,並讓做不出相同實驗結果的學生中途更換指導教授, 而博士論文口試委員竟也沒有提出任何意見,除了給她博士學位,更給她獎勵鼓勵她的所作所為,整起事件在事後看來是如此的令人匪夷所思

難道是因為該生是教授的最愛,所以假如別人做不出她的結果,一定是他人技術不好?當然該名實驗造假的學生並沒有這樣結束她的傳奇,她還到德國最高學府Max Planck Institute拿到分子生物學博士學位(雖然現在還未有人對她該學位有任何質疑)

現在碩博士數量增加,品質卻因種種因素而下降,並增加更多高知識分子找不到工作,而只能去應徵不需要其專精知識的行業,而在學校等研究機構這群高知識份子淪為教授升等或者申請計畫的工人但卻無法受到適當良好的訓練,那我們只是在浪費一個人才而不是在培養人才

我在加州理工這邊認識好多博士生,願意繼續留在學術單位繼續研究路線的卻是少之又少,不是想轉行去做consulting,就是想去產業界,想繼續從事純科學研究的人真是寥寥可數,想想看,這些在一群競爭者中脫潁而出的佼佼者,在六七年的培養中最後竟然都不選擇走研究路線,是不是很浪費呢

那回到一個最簡單的問題,我們是為了什麼來念博士呢?好玩(應該不會吧)?還是不知道未來要做什麼,所以先來念博士(可是念完也不見得可以知道這答案呀)?還是對科學的熱誠(只是念了博士才知道科學真的不是很有趣,實驗天天失敗就算了,還得應付老闆的壓力,以及那杯水車薪的薪水)?

以前總覺得博士好遙遠,高中考大學聯考時導師說考完了就輕鬆了…

結果到了大學,是玩了幾年,可是還是要繼續考研究所,那時的我很悶,倒底何時我才能輕鬆的生活…結果現在博士拿到了…卻對未來還是這麼的茫然>.<

的確是時候進行改變,不只是大環境,我們對於高等教育的認知也該有所改變,從下到上,從單一個人到整個制度都要有所改變,要不然我們只是教育出更多擁有專精知識卻對科學沒有興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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